日本紅部是什麼
❶ 方正縣人與日本人什麼關系
「滿洲開拓團」在方正縣幹了些什麼
既然方正縣為日本「滿洲開拓團」立了碑,那麼,自然需要進一步追問:「開拓團」在方正縣留下了一段怎樣的歷史。
方正縣老區建設促進會2005年出版的《方正人民革命斗爭史》一書記載,自1939至1943年,日本共向方正縣派出6個開拓團,總計1291戶,4828人。
這些「開拓民」在方正縣幹了些什麼?筆者有幸在 *** 文藝出版社2005出版的《我的見證:200位親歷抗戰者口述歷史》一書中,讀到了一位方正縣老人對這段歷史的口述回憶。
老人名叫劉安發,1914年生人,日本「開拓團」歷史的親歷者,曾為日本「移民」做工。
1947年參加 *** ,參加了解放戰爭和廣西剿匪,1953年因病復員回家。
接受口述采訪的時間,是2005年4月11日,采訪地點,是在黑龍江省方正縣吉利村。
老人的口述回憶不長,全文照錄於此,括肆段號內則是筆者的補充說明:
「我們這個屯是老屯,日本人來前,「滿洲國」 *** 叫我們把地照都交了。
先是說收了重分,後來說是一餉給100塊錢,其後,能鬧10塊就不錯了。
(筆者註:通過「滿洲國」間接搶掠,是「開拓團」奪取中國百姓土地的主要手段)
康者州德八年(1940年),日本人就來了。
在吉興南屯蓋起了「紅部」,就是他們「開拓團」的團部。
他們叫「紅部」,我們就跟著叫「紅部」。
那是個用紅磚打了地基的草房,周圍拉著刺槐。
「開拓團」的團長就在那,他有隻狼狗,平時出來,就給他叼著公文包。
他們佔了我們的地,連山林都分了,不讓我們上山伐木頭,誰敢伐木頭,道口被截著,要挨打的。
日本人是按班分的,現在我還記得,一班、三班都擱梨樹園那兒,橋西是二班,河南頭是四班、五班,東半拉建個七班、九班。」
被收了地的中國人家,多半被遷走了,遷到專門的「部落」里去了。
我們這兩個屯沒遷,留下給日本人為戶——日本人不會種旱田。
他們種燕麥、大麥,用來喂馬。
他們種的地是我們弄好的地,有壟,他們就順著壟撤籽,然後扒平,就等它自己長大,之後再僱人割。
直到光復後,日本人也沒學會種旱田——他們說來「開拓」,實際上連我們的好地都不會種。
他們吃的糧食是領的大米,高粱米他們不吃,穿的是國家發的黃衣裳,跟日本兵一樣。
(筆者註:方正縣那些被強奪了土地、並被趕入「部落」的中國百姓的命運如何?從「部落」中死裡逃生的陶青山老人留下了珍貴的回憶,下面是回憶的部分摘錄:「我家是從伊漢通鄉遷來的。
那年我4歲。
我們這兒一共是8個『部落』,我們家在『二部落』。
具體細節記不清了,只記得日本人佔了我們的地,我們全家5口,父母、兩個姐姐和我,和老梁家一起,跨一老牛車拉來了這里。
……來了後,很多人家都不想住下來,但日本人在「部落」周圍打起了大牆、炮樓,兩道門,進出都有人管,下黑後還有人敲梆子,管得很嚴。
……我們這地方,當年有個名字叫『挑灶溝』,這是我們當地的土話,意思是滿門死絕。
『部落』的生活,到今天我都不願意回憶,太苦了,太慘了,每想一次,都難受幾天。
苦到什麼地步,全家5口人一個麻花被,白天穿,晚上蓋。
當然不頂暖,那時冬天冷得要命,就烤著火睡。
白天,往身上一披,就是衣服,全家就這一件,誰出去幹活誰穿——那時,活得那麼難,誰還顧得上羞恥啊!……我是一直到光復以後,13歲時才穿上衣服的。
在『部落』時,一直都是光腚。
我父親死的那年冬天,母親生了個弟弟。
只活了一宿就死了,是凍死的。
牆是木桿和泥,里外透霜,又沒東西蓋,沒奶吃,剛生下的孩子哪能受得了……)
這些日本人,每天早上都訓練,扛著木頭槍,戴個鬼臉,嗷嗷地叫,練刺殺。
不大點小孩都集中起來練。
(筆者註:這充分證明,「開拓團」的主要職責不是經濟殖民,而是武裝侵略,開拓團是准軍事集團。
)
我父親在我兩歲首雹蔽時就被鬍子抓走了,當時我們家就我母親、哥和我三人。
沒了地後,我和我哥就在附近扛活。
後來,村長劉坤說我,別都在外面扛活,一年連三畝地的莊稼都掙不回來,還是留一個在家種地。
康德九年,我開始種地。
當時,有能耐的人,和「開拓團」的日本人搞關系,弄點好地種。
劉坤幫我找了一個日本人,好像叫果基,是五班的,租了他30畝好地,一年下來,苞米、黃豆能收七八擔,交了之後還能落個吃的,比出去扛活好。
康德十年,我哥也在家種地了。
那時我年輕,有力氣,幫日本人幹活,啥都干。
割、鏟、種、收、扶犁、點種,啥都會,鏟地鏟整地,割地割一半。
(筆者註:大多數「滿洲開拓團」團民都不親自耕種,日本作家島木健作曾走遍日本的「滿洲開拓地」,他在1939年說:「沒有一個地方不是讓滿人干農活兒的。」)
日子當然還是苦了。
吃的苞米糙子、高粱米和小米子——我們不能吃大米白面,被日本人發現就是「經濟犯」。
所以,逢年過節,家裡好點的,弄點吃的,都在黑夜偷著吃。
我們屯裡有一個人,上親戚家時,吃了點「旱金子」,紅皮,跟米大小差不多。
回家時坐火車,不習慣,暈車,吐了出來。
日本人一看,吃了大米,當時就抓起來了。
後來,好像被拉去做勞工,再也沒回家。
那個年代,日本人管得嚴,連「把頭」也不能吃大米。
「開拓團」來的時候,我18歲。
沒文化,也不懂事。
他們佔了我們的地,我們就給他們為戶,要種地還要託人搞關系,當時我還不明白,為什麼自己一下就變成下等人了?
我還算是幸運的。
原來人住得散,溝里溝外,兩三間草房子,因為山裡有抗聯,日本人就歸屯並戶,把中國人遷到了「部落」里——我去過「四部落」和「五部落」,那兒沒有井,吃溝里的水,也沒葯,那個地方叫挑灶溝,人差點都死絕了。
我們屯附近的人家都遷走了。
那年頭要飯的多,每天都有。
他們不敢到「開拓團」要飯,只能找我們——誰也不敢去「開拓團」要飯,連牲畜都不敢上日本人的地里去。
我們屯有個曲慶貴,還是個富戶,幾頭牛有一次進了「開拓團」的地。
被發現後,查下來,把牛扣住,把他們抓起來連打帶揍,當時劉坤當村長,好說呆說幫著給要回來。
還有很多人家的豬什麼的跑到日本人的地里,當時就被打死了,還要把人抓去打一頓。
日本人也有好點的,比如五班老班長,我們上山拉木頭,他不管,後來就給撤了,說他不負責。
還有的日本人,也挺可憐。
南屯有一個日本大鐵匠,會給洋馬掛掌,跟我哥哥關系挺好,快40歲了,突然要讓他去當兵,他來找哥哥喝酒,唱得都哭了。
快光復那年,除了殘疾,「開拓團」里的男人全都去當兵了。
(筆者註:「開拓團」一開始就負擔著為日軍源源不斷提供兵源的職責,這一職責可區分為兩個層面:1、將那些服役期滿本應回到日本的士兵編入「開拓團」,可以省去長途勞頓,便於再次迅速徵召;2、自日本徵招的大量「滿蒙開拓青少年義勇軍」,進入「開拓團」一兩年後,全部迅速進入了軍隊。
)
我哥也被征去勤勞奉仕,上佳木斯給日本人修道基。
我也給日本人修過飛機場,幹了一年,吃不飽,住席棚,下著雪,光腳還要我們干。
「二鬼子」張嘴就罵,舉手就打。
不少人都累死了。
光復前後,日本人眼看大勢不妙,開始逃跑。
那段時間,我們這地方的日本人很多,北邊的「開拓民」,都經過我們這兒南下,想回日本。
後來,老毛子部隊來了,好多日本人,有萬把人,就被困在這兒,走不了了。
死人死老了,一片一片的,更可怕的是,他們那些走不了的,都聚到一起,堆上炸葯和手榴彈,集體自殺。
(筆者註:對此,方正縣老區建設促進會2005年出版的《方正人民革命斗爭史》一書也有記載:「(『開拓團』團部的)幾處房子著了火,人們不去救。
一家房前,從窗戶里跑出兩個孩子,後邊追出一個大人,用刺刀刺死了孩子,然後自己割腹自殺,倒在孩子身邊。
稍大一點的孩子掙扎爬到房門口,房檐上的草木燃燒著的碎火塊掉下來將孩子埋上。
一處火堆,人們往火堆里扔衣服、傢俱、被褥、毛毯等,還有步槍、子彈。
一個男孩開槍射殺村頭樹上栓著的十幾匹大馬。」這種記載,同樣可以證實,「開拓團」不是單純的「日本平民」,而是一種准軍事化組織。
)
日本人撤時,一般都先殺掉小孩和女人。
婦人摟著孩子圍成一圈,日本兵從遠處向圈裡扔手榴彈,沒炸死的孩子,還要用刺刀刺死。
我知道有一次,那些日本女人甚至硬把自己的孩子按水裡淹死,20多個孩子呢!反而是中國人收養了那些可憐的日本孩子。
光我們方正就有一千多個,現在,他們都回日本了。」